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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除夕(1/3)

罗铭第一次过这个世界的新年,看什么都新鲜。

贴春联、换桃符,这些都不必说,最让罗铭新鲜的,是这里在除夕一大清早,有用五谷撒在门口,让人踩上一天,然后晚上再收回来,洗净蒸熟,和在一种饽饽里吃掉的习俗。

这种饽饽,长约一寸,卷成半圆,很像他前世过年时吃的饺子,只是这种饽饽里包的不是肉馅,而是加了玫瑰膏蒸熟的五谷。

据说五谷皆属阳,可以除邪祟,被人踩过就是为了吸收人身上一年的各种邪气。

罗铭对这习俗除了不以为然外,还有一种“这饽饽能吃吗”的疑问。

他有疑问也没有人能回答他,今天所有人都忙得不行,几个人只匆匆在一处吃了早饭,蒋念白就去了礼部,为正月初一的大朝会做准备。燕君虞也跟着出了门,他没说去向,罗铭也没有问他。流烟则要张罗除夕晚上的饭食,和小童青哥儿都忙得不可开交,跑进跑出,只恨自己少长了两只脚。

罗铭这些日子一直都在马府,被马士詹做加强教育,难得有像今天这样无事可做的时候,他闲得无聊,就倚在厨房门口看流烟忙活。

流烟的伤已经好了,只是人瘦了一大圈,脸颊都凹了进去,身形也更显得单薄。

他正磨枣泥,手里拿着根筷子,轻轻捅出枣核,枣肉磨碎,用纱网沥去枣皮渣滓,准备做山药糕用。

厨房里热气蒸腾,流烟时不是就要擦擦脸上的汗,他一直笑着,那一点点笑意浅浅的浮在脸上,衬得他柔和、朴素的五官也朦胧多情起来。

罗铭就这样笑着看他,慢慢把他的身影刻进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罗铭其实最怕过年,一到过年,偌大的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就算有美酒佳肴,再怎么精致的美味无人一起分享,也会变得寡淡无味。那是罗铭最觉得孤单的时候。

现在则不同,因为有这个人在,罗铭每一天都觉得温暖,流烟,是第一个让他有家的感觉的人。

天黑时蒋念白和燕君虞都回来了,一场家宴就此开始。

五个人围坐在坑桌上,底下烧着热乎乎的火炕,上面摆着一大桌子好吃的,人人脸上都是满足。

青哥儿今年才十岁,正是爱热闹的年纪,往年家里只有他和蒋念白两个人,想来也是闷得狠了,自从罗铭他们住进来,青哥儿就越来越闹腾,再加上燕君虞也是个不老实的,两个人蹿进蹿出,前些日子还在门前门后设了不少陷人的陷坑,这个家都快被他俩拆了。

吃吃喝喝,五个人都喝了不少酒,蒋念白诗兴大发,连吟了三首。燕君虞听得不耐烦,连说他狗屁不通,还是三元及第的进士咧,连他这个目不识丁的都不如。

蒋念白一听大怒,拉着他非要比试一二,燕君虞眼珠一转,说比也可以,不过要行酒令,蒋念白心高气傲,怎么能让他,当下答应一声,让罗铭当令官,他们俩要一较高下。

罗铭知道燕君虞这个人,论文才肯定比不过蒋念白,可是要论耍心眼,这两个人还真是难分伯仲。他也起了点看好戏的心思,当即拿了牌九来,开令高呼:“乾者为天!”

这一闹真是天翻地覆,蒋燕二人一递一句,妙语连珠,谁也不让谁,推杯换盏间,喝了个天昏地暗。

罗铭开始还为他俩宣令牌,后来见二人哪是行令,分明是斗酒呢,恨得骂了一声,收起令牌。

青哥儿趁几个大人顾不上他,一个人偷偷喝了好几杯酒,这会儿已经看谁都是两个脑袋,趴在桌上笑呵呵的,嘟哝着:“喝!”

流烟也喝得脸色酡红,双眼添了几分迷离,罗铭看他摇摇晃晃的,好笑起来,“我扶你进去吧。天也不早了。”

流烟半清醒半迷糊,一点清明中嘻嘻笑道:“不行,还没饮屠苏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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