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2/3）
连足下的泥土皆有几分清香味儿。
“你我二人在虎啸岭之时……”九商半卧起身子，微微活动手足，忽然神情又是一肃：“咱们当初在奢海之侧行走，虽有彦纥的罔行阵在其中，却到底因为睨兕一脉尽数无人，才半日不见人踪。如今枫雪岭上咱们行了这般久，竟是……活物都不曾瞧见！”
程云亭面色白了一白，将九商重又揽在怀中，先低声喝道：“莫要乱动——此时正是雪莲露发作之时。若真个如你所说这般想来，枫雪岭上可是……”他原想道再无活物，却因了师娘还在岭上的缘故，不能作此不吉之语，便将后半段咽了下去。
九商倒不曾注意到他这般异样形容，只是飞快地在心中盘算。她当年亦记得姨祖母所述，枫雪岭周边有强敌环饲，老狐王便运毕生之力，凿出一座地下宸宫来，只为安顿族人。如今……襄南唯一的亲阿弟已死，他本身又野心勃勃，虎啸岭上内部已安，且成功将金狮崖伤了元气……枫雪岭同虎啸岭一衣带水，若说襄南不曾将心思打在枫雪岭上，只怕曼陀罗都能结果！
“明之，可是当今狐王并长老们将族人皆安置在里地下？”九商咬着嘴唇，犹豫道。程云亭先是微微一愣，望着九商裙裾便一株有些枯黄的草，喃喃自语：“难不成便同锦玦岭一般？鼠族同蛇族交恶之时，沧澜便将族人皆藏在了地下……”
九商闻言，一颗心“砰砰”跳了起来：“若真个如此，他们可会将阿娘一道接入下面去？”程云亭方要开口，九商忽然觉着自己鼻尖幽香一转，她忙轻声道：“莫言！”
她顾不得时辰未到，自程云亭怀中一跃而起，顺着那股幽香慢慢往前而去。林中本无道，九商自地下拔出月华剑来，一路披荆斩棘，程云亭忙在身后紧紧相随。不消一刻，二人虽瞧见的仍是一片草莽纠缠，足下却愈登愈高，放佛在朝山峰处攀去一般。
“好高明的障眼法！”九商心中暗赞一声，双手因激动而微微战栗。那股幽香，正是她魂牵梦萦的雪莲香！许是方才那最后小半枚雪莲丸在体内生了效力，教她终究能够在这纷杂之中寻到了那股幽香之源。
程云亭在九商身后瞧得分明，原本在她发髻之间的那只阴琼木蝴蝶，那镂空的羽翼已然不在翕动，颇有些安宁的味道。难道此处便是枫雪岭之极北？程云亭心中又有些不安，想到先前在霞影峰之上，九商迟迟不肯将此簪取出验明方向，正是因了虎啸岭上被设下了罔行阵，对阴琼木损伤极大。正是如此，足以可见阴琼木指路，并非万无一失……九商自上了岭后又频频神智受扰，颇有走火入魔之象。此处本是枫雪岭之西，九商却断定是岭北……若前方有甚危难，岂不是伤了根本，到时候又如何去救出师娘？
定然不能再教九商走在前头！程云亭心中打定了主意，不动声色地朝前晃了晃身形。九商却机敏得很，立马拦住了他：“明之，此处到底乃生我养我之处——怎地，你这般不信我？”她口中虽严肃，眉眼中却依稀带了些笑意，在那稀疏日光的映衬下，倒别有一番毅然之美。程云亭只得道：“若我在前头遇上些甚，好歹比你皮糙肉厚些儿，亦能抵挡个一时半会。”
九商用月华剑拄地，一面竭力往上行去，一面温和道：“我虽不知你先前所用那刀法唤作甚么，又是何时练成，却也知晓我这四十二路‘踏雪剑法’并非杀鸡所用。若禁制实在太过强大，便是你拦在前头替我去了，我亦不会独活。”
程云亭见她神色坚毅，再不敢多言。二人顺着那貌似平坦之路往上攀援，程云亭忽然道：“此处颇有些类鄂华岭的天梯。”
九商见月华剑剑身上已然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心中益发断定此处便是冰牢外侧。她行得两步，忽然止住身形，闭目静心细嗅。程云亭一个不留神，差些撞将上去，好在他亦机敏，忙在一侧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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