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两片小翅膀的蚂螂〔2〕(2/3)
,师傅调走一个月后,眼瞅着日历要翻没页了,只是可怜的王厂长没有能够翻到最后几篇,他的好日子永远永远留在了这一年,因为他突然横尸暴毙了。
那天早晨,我刚走出车库,听见有人说。
“皇帝驾崩了!”
“皇帝驾崩了!”
我回头一看,看见刘蓓蓓紧撵着大胖娘们。
“你嚷嚷个啥?”
“全厂谁不知道。”
大胖娘们停下了脚步,扒拉着刘蓓蓓的胳膊。
“王厂长死了?”
“王厂长真死了?”
又惊又喜的我,赶紧加快脚步,也凑了上去。
他娘的!俩人就像事先商量好的,谁也没搭理我。
然而,说与不说都没有**毛用处,铁的事实已经不容篡改,王厂长确实死了。不过他死去的地方挺诡异,正是那天我没能进去的厂长办公室。这叫我油然生就一丝安慰,感到自己很庆幸,多亏那天没走进去。要不然的话,说不定我也会沾染上一点倒霉的晦气。
……
人生的价值,或许不仅仅限于活着。
但对于生命来说,活着就是最大的价值。
王厂长没有了生命,这肯定是他最悲哀的一天。
当天一下班,我骑着自行车,绕一个大圈子,去了远处一家大型副食品商店,挑了两瓶上好的“十里香”牌白酒,又买了一大兜子红元帅苹果,再折回厂子,直奔师傅家去。
自从在医院和师傅见了一面,直到他调走后,我们没联系过一次。
叫我没有想到的是,王厂长说走就走,赐予我一个与师傅见面的良好契机。因为有这么一个意外的重大“好消息”,我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向师傅通报,让他好好解恨的同时,也好好的高兴一小会儿。兴许他一高兴,备不住就原谅了我,我们之间也许会和好如初。
敲开房门,迎接我的人却是安。
师傅没在家,屋里有点冷冷清清。
安说:“有些日子没来吧?”
我问:“小姨,师傅还没下班?”
安加重语气说:“你师傅不下班啦!”
我一愣:“今个儿他加班?”
安说:“是啊,他到萨哈林给老毛子加班去了。”
我惊呼:“他去苏联了?!”
福兮祸所依,
祸兮福所倚。
安告诉我说,师傅弟弟的一个朋友的朋友的叔叔,正是我们公司一个领导,还正好是主管人事的副经理,根本没费劲,只请那领导吃两顿大餐,一句话就把师傅调到新单位。也许这就叫做否极泰来,师傅还没上一个多星期的班,好事跟着他脚后跟又来了,而且,用不着他削脑尖儿去和别人争着抢着,直接就搭上了去苏联萨哈林岛务工挣钱的末班车。
改革开放年初期,工厂的工人出国做劳务挣钱,也是一条快速发家致富的捷径。我们厂早期输出去的部分劳工,目的地是中东国家伊拉克。当时,两伊战争处于微妙初期,响当当的“第纳尔”还依然坚挺,去了一年半载就能换回来洗衣机、冰箱和彩色电视机。所以,同志们为争取一张去巴格达的机票,相互之间除了挖门盗洞,只差一点就打掉了脑袋。
我问:“师傅去多长时间?”
安说:“说是一年,干好了还会延长。”
我说:“这么说家里就剩你一个人吃饭啦。”
安说:“你说话咋不长点脑子,我儿子不算人?”
我笑了:“嘿嘿,你儿子不是长期住在姥姥家,这屋里不就剩下你一人?”
安说:“剩我一个人怎么了?”
我说:“说说你又要急眼,我怕你一人在家害怕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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