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我在祁连山中的艰难行程(1/2)
( )梁昌汉
1937年3月,西路军辗转进入祁连山,我在这里度过了一段最难熬的日子。
那时,我军的处境已非常困难,子弹打掉一颗少一颗,无从补充,就把部分步枪改作钢锥同敌人厮杀。粮食所剩无几,冰冻三尺,连野菜也无处可挖。寒冬腊月,滴水成冰,而很多战士还穿着从南方穿来的单衣,冻得直打哆嗦,就拼足力气猛跑一阵,使身上出汗发热,被汗湿透的衣裳顿时就结了冰,冻得浑身发青,似乎血液都结成了冰块。
最惨的要数伤员,药品几乎全部用完,连碘酒、红汞也用尽了。过草地时,我们医院还有一些从四川带来的中药,沿途还可采到一些草药,而这时,寒地冻,不见寸草。负伤的战士流血不止,没有纱布,只能用藏区带来的哈达,庙门口悬挂的幡布来包扎止血。后来,甚至盐也十分紧张,无法给伤口消毒,我们军医只能用双手给伤员挤出伤口的脓水。听着伤员痛苦的呻吟,我们的心像刀割一般。至于有多少伤员虽负轻伤,但因为伤口感染而牺牲者,那就无计其数了。
当战斗白热化,发展到没有前线后方之分时,山沟里充满了枪声、拼杀声和惨叫声。我和其他医务人员经常一手提着枪,一手架着伤员奔跑在战场上,子弹从耳边“哧哧哧”掠过,炮弹在不远处爆炸,震得耳膜直痛。刚把伤员安置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还没有喘完一口气,就见光着膀子、口里怪声呼喊、舞着长枪大刀的敌人追了上来,于是我们连忙拉动枪栓,扣扳机,撂倒几个敌人,背起伤员再跑。我的同乡、与我共事多年的战友、军医马齐友同志和其他许许多多同志,在激烈的战斗中英勇牺牲。英雄战死西征路,英名万世着荣光。
3月13日傍晚,上级决定机关人员全部下放到战斗部队,由李先念、程世才率领一个支队继续西进“打游击”,伤员和其他同志向东突围“打游击”。
炮声、枪声、厮杀声刚刚平息下来,战场上显得格外宁静,漫飘舞着雪花,白色的山川,白色的树木,山谷里,寒风呜呜作响,仿佛在为牺牲在河西的西路军将士志哀。我们这些幸存者是眼睁睁地看着这支从黄安、麻城农民起义和宁都起义发展壮大起来的、身经百战的铁军,就这样断送了,压抑不住满腔的悲愤,许多人在山沟里痛哭。
我随着不成行的队伍,默默地向前走着,“部队完了”这个可怕的念头缠绕着我。从家乡参加红军,从根据地反“围剿”战斗到长征,从三过草地到会宁会师……不!西路军失败了,革命没有失败;西路军完了,红军没有完。党中央和一、二、四方面军一部还在陕北。只要还剩一口气,就是爬,也要一步一步爬到陕北去!
已经黑了,脚下是齐膝深的积雪,蜿蜒在山路上的部队继续前进着。忽然,我借着雪光的反射,发现路边有几匹马,跑近一看,马旁站着几个人,他们是八十九师师长邵烈坤、八十八师政委郑维山、八十九师政治部主任裴寿月,还有八十八师的参谋长、八十九师的供给部长、二六八团的政治委员、原军部参谋张方明和几个警卫员。
我跟邵烈坤是老熟人了,曾经几次给他医过伤,他见到我,大声打招呼:“梁医官,向东,过黄河去!”这晚上,我们躲进了山坡上的一片原始森林里。我们在森林里躲了一,怕被山下的敌人发现,没敢点篝火。一直藏到第二的夜里,我们才悄悄地往山下走。在祁连山里转了几,来到黑河边,用石头砸开冰,洗去脸上的污垢和身上的血迹,又美美地喝饱了水。当时,因为我们常常一连好几吃不上饭,一看到可吃的东西,就吃个痛快;一看到可喝的水,就喝个痛快。大伙:“吃饱喝足了,就是死了,也落个饱鬼!”
但是光喝水怎么行呢?得吃点干粮,荒凉的山沟里,哪来的人家?正当我们四顾展望的时候,不知谁喊到:“快看,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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