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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郭相宜(1/4)

涑水是一条大江,发源于锁河山中,横亘东西,分隔了澜越二州。每年宛州流向澜越二州的资货就有一半是从涑水顺流送下的。涑水流经雷眼山的时候,有一条小小的支流青衣江,青衣江分出一道细水,向东北方汇入了陈国的青衣泽。青衣江越过雷眼山脉后,江畔就有一个不知名的小山镇。山镇一侧临着雷眼山脉,一侧却是青衣江边平缓的滩地,秋季到来的时候满眼芦花,雪白的芦花因风而起恍若流云,最终飘落在江上随水流向青衣泽。所以这个地方又称为流云浦,只不过它有这个名字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冬季的小镇中分外的寂静,人们多半还在梦乡中。樵夫已经归来。他早起去山上砍了栎木枝准备当作柴火卖,蓑衣上披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冻得僵硬的脚踩在镇子中的小路上,樵夫深深吸了口气,雪气冰冷,让他心里一凉。这样的天气,所有人都贪睡晚起,只有他不得不砍柴换钱,否则一天的衣食就没有着落。大雪中形只影单,他心里也不禁凄凉。回想仅仅三年前他还不至于如此,那时候柴价远远高于现在,桌上也不时有一些荤腥。可是自从离国的诸侯大人带兵进入天启,天启的商家们听说是纷纷出逃到宛州了。作为天启商家的主要水道之一,青衣江也渐渐冷清下来,江上航船日渐稀少,难得看见客商在小镇暂住了。纵然砍的柴再好,没有人买也就讨不到高价。

樵夫嘴里轻轻嘟哝一声,想到来年的情景或许更加惨淡,他心头一阵茫然。

他忽然听见背后有轻微的响动,大惊之下回头。一匹白马静静地站在风雪中,马上白衣胜雪的年轻人对他淡淡地笑着。他人在那里,却像和背后的雪影融为了一体,素净得不染纤尘。

“五哥。”郭相宜低声笑着。

“郭公子!”樵夫颇有些惊喜,“公子不是上京了么?”

“京城终异地,未老早还乡,先生还好么?”郭相宜还是淡淡而笑。他的笑容看来温和,却总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意味。

“好呢,我下山前还送了担柴火。”

“多谢你了,”郭相宜在马上弯腰,把两枚金铢递到了樵夫手中。随后他不再多言,一扯缰绳,白马踢雪而去。樵夫扭头看着那一人一马直冲过小镇中唯一的街道,沿着狭窄的山道登山。随着他渐渐登高,郭相宜的白衣已经埋没在雪色中。最后樵夫只能看见马蹄踏起的阵阵雪粉在半山起落。

樵夫手心的两个金铢已经被他捏热了,低头一看满脸的喜色。既然这个慷慨的郭公子又回来了,那么也许过冬就不愁了。樵夫赵五的记忆中,自从郭相宜六年前来到这个镇子,他就经常可以从郭相宜手中拿到几个金铢买酒喝。虽然郭相宜并非豪富,有时也靠卖文卖字为生,但是他一场大醉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最后一枚金铢送给素不相识的穷人。从前常有天启的客人在江上行商,被风雨阻挡而在小镇落脚的,这其中也不乏士族的矝贵少年。可是在一介布衣的郭相宜面前,这些人没有一个敢妄自称尊,多以“公子”称呼郭相宜而自称“晚学”。前年曾有宛州一个姓原的富商慕名而来,在镇子上唯一的酒馆和郭相宜秉烛夜谈,临去时候脸色苍白,暗称郭相宜“非天下可容之才”。

可是就是这个郭相宜,却一连六年,每天早起登山去拜访一个居住在半山的老人。镇子上的人多半说不清这个老人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而且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似乎永远都在那间小小的草庐中,也只有赵五这样的樵夫因为冬天经常上山给他送柴,才听他说过几句话。赵五曾经亲眼看见郭相宜坐在草庐的屋檐下,隔着竹帘和老人相谈,那时也是严冬,寒风凛冽中老人也绝不招呼郭相宜进屋,郭相宜却也没有一点畏寒的样子。

对于那个老人,郭相宜始终称“先生”而不言其名。镇子上的人探听了许久,却不曾从郭相宜的口中得到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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