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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 贬爵秩迷途失真性 赐自尽犹自侃轮回(2/4)

自称帝号,乃天定数也,朕亦难挽。若你不肯自为,有你统此数千兵,你断不容三江口令人称帝也!

写罢将笔一掷,对张廷玉道:“把这些弹章一律节略刊到邸报明发,着年羹尧一一据实回奏,着吏部、刑部、兵部、户部,有弹奏年羹尧的折子一概具本明誊!”

接着这次谈话第五天,雍正皇帝颁布明诏:

着杭州将军年羹尧降十八级听用。

年羹尧终于走进了绝境。举朝上下无分京师内外一片是讨伐之声,雪片似的奏章通过各省督抚、监察御史、六部直送上书房。凡与年羹尧有一面之交,一事来往的,无不纷纷倒戈落井下石,添油加醋写出折子直送京师,瞬息间便被编汇成节略送入上书房。

“降十八级”的旨意抵达浙江,难坏了巡抚折尔克。按清制官吏共设九品十八级,杭州将军是“从一品”,再降十八级,便是“未入流”,然未入流又不设武官。折尔克既无法遵旨又不敢违旨,只好请示两江总督李卫。李卫答复得极快,用滚单送来个条子,上写“你竟是个笨!皇上的意思不过就是革他的职嘛!寻个破城门让他看去!告诉他,过几日我去看他。”折尔克想想,杭州并没有“破城门”,只离杭州三十里有个叫“留下”的小镇,镇子北门年久失修,便命人将早已监护看管了的年羹尧“请”了去。

这位权倾朝野声震中外的极品大臣,在重新穿上带着烧饼大的“兵”字号褂子的一刹那,突然意识到了人生的可贵。他十八岁从军,二十二岁便官居四品游击,在圣祖康熙南巡时护驾有功,又抬入旗籍拨归雍亲王门下,两次随康熙西征准葛尔,乌兰布通之战和科布多之战中,凭着一杆银枪在万马军中,刀丛剑树里横冲直闯,如入无人之境,在科布多战役征粮中以一名微末偏将擒斩甘肃总督葛礼,确保了北路军粮秣供应,蒙受康熙恩宠,直擢四川布政使、巡抚,又做到大将军……三十年间宦海沉浮中一位青云直上的得意弄潮儿,一下子从顶端倒栽了下来!——就此一蹶不振,就此了此残生,年羹尧突然觉得不甘心。

“留下”镇是一个风景秀丽的江南小城;北临富春江,南依龙门山,无数河湖港汊沿城四处纵横。城北门萋萋芳草下苔藓斑驳的守门房里仅可容身,住着这个“老军”年羹尧。城里人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是个什么人,只看见他每天默默地扫地,开门关门,偶尔打打太极拳,闲着无事便拔城头上的草,用破铲子慢慢铲墙上的苔藓……年羹尧也绝不与任何人交谈一语,每天夜里都有省城送来的邸报,上头都写着他的滔天大罪,他就用一枝秃笔在邸报的反面写自己的答辩和认罪折,交与送邸报的人带回去。他在等待着朝廷对他命运的最后决策,在等着李卫来看他。昏夜中他望着黑魆魆的城,听着城外富春江潺潺的流水声,期望着自己能“留下”,就在这富春江上作个钓翁也成(他已不敢有严子陵那样的逸兴)。

但是等来的是愈来愈严酷的消息,五月二十二日上谕:

年羹尧招权纳贿,擅作威福,敢于欺罔,忍于背负,几致陷朕于不明。思之痛切!

七月十二日上谕:

年羹尧自任川陕总督以来,擅作威福罔利营私,颠倒是非,引用匪类,异己者屏斥,趋赴者荐拔,又借用兵之名,虚冒军功,援植邪党,以朝廷之名,徇一己之私情。

待到九月十七,传来的却不是邸报,而是邸报后认罪折上的朱批:

尔尚望活命耶?朕已令图里琛往广州拿你哥哥,随即即来拿你矣!

随朱批还有上书房汇集百官奏劾年羹尧的奏折摘要节录,仅目录便是几大页,五条大逆罪、九条欺罔罪、十三条狂悖罪、六条专擅罪,贪婪侵蚀罪是十八条十五款……共九十二大罪,由大理寺、刑部合议,“请将年羹尧立正典刑”。

雍正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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