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青铜火炮（2/2）
与先前一般，一人二囊，于船阵缝隙中向着声音来处潜去。
那巨响是发自船阵中心略靠北处，潜行途中，仍是不时轰轰轰的传将过来，或几声连响，或数音共鸣，声势极为骇人。那老者便循着声音来路，急速潜游而进。他这时虽是于船阵之中穿插而行，似乎甚为危险，但一来这时暮色已垂，湖面之上雾气濛濛，二来他几乎是贴于船底而行，船上之人本难发觉，是以他此时潜游，已无须依托芦苇转绕而行，比之接近船阵时，反而要快上数倍。
他一路潜进，但见多数战船的两侧舱壁上，都是开有门洞，而门洞之中，亦各有一根青铜炮管伸将出来。各船每一侧舱壁上所开的洞数，则依据船身长短，或为二三，或为五六，数目不尽相同。那老者心知是因巡逻号响过，各艘战船便都伸炮出洞，蓄势以发。但见每个门洞都是开于甲板之下数尺之处，自洞中伸出的铜炮当是都位于甲板之下的第一层舱中。一路上瞧这阵势，整个船队所配备的青铜炮，怕不有数千门之多，而金人既有了这样一批厉害武器，战场之上，可真要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了。惊骇之余，忽地心中一动：“不对！不对！今日行事，仍是以覆灭对方水师为第一要务，适才这可想差了。”
原来他适才一见那青铜火炮，便一心盘算探取新式火药秘方的法子，而此事只可从那金国王子身上着手，若是能从此人口中得知，自然最好，否则便当擒得此人，前赴燕京，以其王子之尊，当可换得新式火药的秘方。至于放过今日覆灭其水师的大好机会，事有轻重缓急，那也顾不得了。但这时却知适才的想法全然错了。要知铸造这数千门铜炮，乃是非同小可之事，单是铸造那不知多少万斤的青铜便大大不易，这中间除了大耗国力之外，更须以至少数年的功夫细加经营，因此这一批铜炮，就算不是金国所有铜炮的总数，也必是其中的绝大部分。而今日若能将其一举毁灭，则金人短期之内，绝难另造一批，自然也就难以依仗此种新武器南侵了。自己则再尽快设法探知其新式火药的秘方，如此一来，说不定还能比金国先行拥有此种火器呢。他想明此点，不由得暗自庆幸，今日行事有关大宋国运，其中关窍可得剖析明白。言念及此，更觉今日肩负之重，不由得放缓了行进速度，愈加谨慎起来。
这时离发炮之处愈来愈近，炮声也是愈来愈响。再行数十丈，眼前赫然现出一艘巨大的楼船。那楼船雄伟异常，又是华丽无比，处于身周战船之间，大有鹤立鸡群之感。那老者心知此船必是对方的主帅楼船（楼船是古代水战中用于指挥官乘坐的战船，因其层数众多，危峨高大，因此叫做楼船）。而炮响之音竟是发自此船，更确切地说，是发自此船左舷之处。原来这楼船横贯南北，左舷面东，自左边舱壁中伸将出来的铜炮，便都向着东方隆隆轰发。那老者此时的位置是在此船船头左首偏南一点儿，于发炮的情状看得再真切不过。但见十门大炮自舱洞中伸将出来，一字排开，向着东方猛烈轰击，每发一炮，炮口处便是红光一闪，硝烟四散。每一门炮发过一弹，便即缩回洞内，片刻后又伸将出来继续发射，自是撤回去装填火药弹丸。如此十炮此伸彼缩，轮番叠射，一时间但见红光闪闪，只闻巨响轰轰，刺鼻的硝烟味道更是直冲鼻端。那老者不禁甚感奇怪。若说东面发现敌踪，何以只有这一船发炮轰击？再者，若真是敌人掩至，岂有一直呆在原地任由轰击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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