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书生·武士（1/3）
那老者一句句话语入耳，起初但感愤懑难平，但越听越是心平气和，又是惊心动魄，终于明白了输在那人哪里。这人知悉极大噩耗，却能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淡然处之，换了自己，只怕要吐血发狂；这人身处极大困境，却仍能于弟子谈笑自若，闲适从容，换了自己，虽能泯然不惧，却绝不能如此洒然无忧。自己缺少的，就是这样一份达观知命、随境而安的心性胸怀。当然，自己一向坚执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虽万千人吾往矣”、“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些信条决不能说错，但这时却不由得爽然若失，又是豁然有感，生平一历历往事在心头闪过……
（这些往事，有的壮怀激烈，有的意兴遄飞，有的令人痛心疾首，有的令人黯然销魂……但不管怎样，自己也都没有后悔过，可现在来看呢，有些事是不是错的？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会不会重新选择？不，不会！因为人和人是不同的，这时和那时的心境也是不同的，只要活得心安，活的无愧，事情就无所谓对和错，就不值得后悔，也不值得遗憾……）
忽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长声吟道：“我志在寥廓，畴昔梦登天。摩挲素月，人世俯仰已千年！”
那老者一惊，神思登即转回眼前。只见那人一面长吟，一面站起身来，也不知他是受那招“摩挲俯仰”触发，还是他因眼前情境有感，竟突然念出这两句词来。若是前者，则此人眼光之辣，非同凡俗，竟能于一瞬之间瞧透那招“摩挲俯仰”的要义；若是后者，则此人倒是个风雅之士，自己的词文向来不禁流传，他能吟出并不奇怪，奇在他一个金人大将，居然也有此才情雅致。只见他先向周围的兵众一挥手，说道：“大家也都累了吧，先放下弓箭，不须紧张。”转过身来，面向那老者，说道：“老先生，久违了！”说着微一躬身，抱拳施礼。
那老者直至此刻，方始和这个先闻其高手无敌之名，复惊其武功之高之怪，最后感其心性对之“妒羡”的神秘人物正面相对。只见他身着黑色劲装，凝立当地，气度沉雄，果然是渊停岳峙，非同小可，此刻他胸间却缠了一圈白色纱布，布上点点斑斑，血渍遍布，奇诡之中，更增一股说不出的凛然之势。可再一打量，却是不由得一奇。原来此人面如冠玉，形貌俊雅，身上由内而外，竟又散发出一股浓重的书生气，这时再看他，唯见昭昭玉立，绚绚儒雅，满身清贵高华之气，若非身着劲装，直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士高儒，又哪里像个武林人物？一人身上，居然同时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此事当真罕见。而更令人惊奇的，却是此人年龄。眼见他面肤滑净，头发乌黑，不过四十来岁，怎能是一众弟子的师父？那老者心下疑惑不定，脱口问道：“你当真是完颜霸？”
那人微微一笑，说道：“完颜霸三字，乃在下江湖上的用名。其实在下是叫做完颜郎。完颜，大金国姓，郎，周郎之郎。”
那老者微微颔首，说道：“完颜郎这名字，倒是贴切得多——嗯——也……”他说到半截，忽然想起他另一面武林大豪的气质，那么完颜霸这名字，倒也不能说不贴切，一时想要改口，却又觉得不必，竟然僵住了说不出话。他一生与人对敌，从未在气势上输人半分，这时面对此人，竟是不由得有些紧张，不禁暗骂自己无用。却听得那人喜道：“原来连老先生也这么认为，在下实是荣宠万分。老实说，完颜霸这名字，在下素不看重。在下生平最所敬仰的，便是贵邦三国时期的名将周郎，所谓‘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等风采，何其令人神往——”说到这里，忽然微微苦笑，摇了摇头，说道：“可惜今日之事，却是老先生‘谈笑破敌’，而我们‘灰飞烟灭’，真是可笑可叹！唉。”轻轻一声叹息，脸上又露笑容。这笑容之中，有三分自嘲、三分无奈，却又带着三分旷达潇洒之意。忽见他负起双手，仰头望月，吟道；“‘人生若尘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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