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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宝钗借扇机带双敲,椿龄画蔷痴及局外(3/4)

,仍合上眼。宝玉见了他,就有些恋恋不舍的,悄悄的探头瞧瞧王夫人合着眼,便自己向身边荷包里带的香雪润津丹掏了一丸出来,向金钏儿嘴里一送,金钏儿也不睁眼,只管噙了。宝玉上来,便拉着手,悄悄的笑道:野我和太太讨了你,咱们在一处吧?”金钏不答。宝玉又道:“等太太醒了,我就说。”金钏睁开眼,将宝玉一推,笑道:“你忙什么?‘金簪儿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连这句俗语难道也不明白?我告诉你个巧方儿:你往东小院儿里头拿环哥儿和彩云去。”宝玉笑道:野谁管他的事呢?咱们只说咱们的。”

只见王夫人翻身起来,照金钏脸上就打了个嘴巴,指着骂道:野下作小娼妇儿!好好儿的爷们,都叫你们教坏了!”宝玉见王夫人起来,早一溜烟跑了。这里金钏儿半边脸火热,一声不敢言语。登时众丫头听见王夫人醒了,都忙进来。王夫人便叫:野玉钏儿,把你妈叫来,带出你姐姐去。”金钏儿听见,忙跪下哭道:野我再不敢了!太太要打要骂,只管发落,别叫我出去,就是天恩了!我跟了太太十来年,这会子撵出去,我还见人不见人呢!”王夫人固然是个宽仁慈厚的人,从来不曾打过丫头们一下子,今忽见金钏儿行此无耻之事,这是平生最恨的,所以气忿不过,打了一下子,骂了几句。虽金钏儿苦求,也不肯收留,到底叫了金钏儿的母亲白老媳妇儿领出去了。那金钏儿含羞忍辱的出去,不在话下。

且说宝玉见王夫人醒了,自己没趣,忙进大观园来。只见赤日当天,树阴匝地,满耳蝉声,静无人语。刚到了蔷薇架,只听见有人哽噎之声,宝玉心中疑惑,便站住细听,果然那边架下有人。此时正是五月,那蔷薇花叶茂盛之际,宝玉悄悄的隔着药栏看,只见一个女孩子蹲在花下,手里拿着根别头的簪子在地下抠土,一面悄悄的流泪。宝玉心中想道:野难道这也是个痴丫头,又象颦来葬花不成?”因又自笑道:野若真也葬花,可谓东施效颦了,不但不为骑,而且更是可厌。”想毕,便要叫那女子,说你不用跟着林姑娘学了。话未出口,幸而再看时,这女孩子面生,不是个侍儿,倒象是那十二个学戏的女孩子里头的一个,却辨不出他是生、旦、净、丑那一个脚色来。

宝玉把舌头一伸,将口掩住,自己想道:野幸而不曾造次。上两回皆因造次了,颦儿也生气,宝儿也多心,如今再得罪了他们,越发没意思了。”一面想,一面又恨不认得这个是谁。再留神细看,见这女孩子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炖亭,大有黛玉之态。宝玉早又不忍弃他而去,只管痴看,只见他虽然用金簪画地,并不是掘土埋花,竟是向土上画字。

宝玉拿眼随着簪子的起落,一直到底,一画一点一勾的看了去,数一数,十八笔,自己又在手心里拿指头按着他方才下笔的规矩写了,猜是个什么字。写成一想,原来就是个蔷薇花的“蔷”字。宝玉想道:“必定是他也要做诗填词,这会子见了这花,因有所感,或者偶成了两句,一时兴至,怕忘了,在地下画着推敲,也未可知。且看他底下再写什么。”一面想,一面又看,只见那女孩子还在那里画呢。画来画去,还是个“蔷”字。再看,还是个“蔷”字。里面的原是早已痴了,画完一个“蔷”又画一个“蔷”已经画了有几十个。夕卜面的不觉也看痴了,两个眼睛珠儿只管随着簪子动,心里却想:野这女孩子一定有什么说不出的心事,才这么个样儿。夕卜面他既是这个样儿,心里还不知怎么熬煎呢!看他的雏儿,这么单薄,心面哩还搁的住熬煎呢?可恨我不能替你分些过来。”

却说伏中阴晴不定,片云可以致雨,忽然凉风过处,飒飒的落下一阵雨来。宝玉看那女孩子头上往下滴水,把衣裳登时显了。宝玉想道:“这是下雨了,他这个身子,如何禁得骤雨一激。”因此禁不住便兑道:“不用写了,你看身上都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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