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明白与不明白〔3〕(2/2)
是我大叫:“快说吧,咱们别再玩轮子啦!”
李科长倒是不急,他哈哈大笑:“真是千年铁树开了花!”
我毫不示弱,也嘿嘿笑道:“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李科长突然收起笑脸,一字一顿说:“你变了,真变了,变得刮目相看!”
我不禁也打起鼓,边想边说:“时代都变了,我就不行变一变,与时俱进嘛。”
李科长说:“你说得对,整个世界都在剧变,但千变万变就属你变化大。我看你不是一般的变一变,而是翻天覆地大变样,越变越长心眼儿,变得我们都不认识你这个人。”
我本能地反击道:“别逗我啦!我要是能变成尖儿子,连老母猪都得爬上树。”
李科长说:“你小儿子说中了,老母猪还真的爬上树!怎么?你晃脑袋不信?但是我相信了。有哪个人能想到,连一个呆子都明白了请客送礼,你说这世界奇妙不奇妙?!”
我脑袋嗡地一声,近乎于自言自语:“啥?送礼?……。”
李科长冷冷一笑:“昨晚去哪儿?你不会睡一宿觉就忘了?”
我已经蒙灯了,一个字说不出来,身上开始燥热,连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在那模模糊糊之中,只见李科长大手一挥,厉声道:“我早知道你是个犟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小肖,你去把那些东西拿出来,让他也好好开开眼界。”
此时,我两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了,木然地看着面前这一切。
只见听话的小肖,转身走进那间小屋,从里面拎出来两份儿“大礼”,摆在我眼前办公桌上。尽管我脑袋嗡嗡响,但眼睛却看得清清楚楚,除了一份我送给王厂长的“厚礼”,还有两瓶“汾酒”和一条“云”牌香烟,正是我在王厂长家看到厨房桌子上面那一份。
有道是:
子系中山狼,
得志便仓皇。
甚为得意的李科长,一句接一句地说:“这些东西你都认识吧?其中的一份属于你,另外的一份属于你师傅姚福生。呵呵,我也不能再多说什么,说多了也没有太大的意思。但是我奉命只问你一句话,你和你师傅两人事先是怎么商量的?有何目的?居心何在?”
我耷拉一个大脑袋,早已是哑口无言。
此乃“人赃”俱在,不容我有一点狡辩的空间。
李科长继续挖苦道:“刚才叭叭地不停,现在咋没话了?!”
我娘说:
树活一层皮,
人活一张脸。
我那张脸已被扒下一层皮,一阵阵火辣辣的疼。
李科长仍然叭叭说:“现在你交待不交待没关系,这一点不重要,王厂长本人对事情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他只想让我们保卫部门出一个书面证明,证明这些东西属于你和姚福生俩人,现在你可以拿回去,别忘了告诉姚福生一声,让他也过来把自己的东西拿走。”
傻愣愣的我,直呵呵看着李科长,伴着他那只打着手势的大手,感觉不停地在搧打我嘴巴子,咣咣,咣咣,一记接着一记,搧得我晕头转向,搧得我汗毛竖立,一股股凉飕飕的汗水,顺着一个个汗毛孔钻出了皮肤,整个身上水淋淋,完全僵住了,一步也迈不动……
在从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强硬,就像茅坑里那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但是现在,我深刻认识到,自己就是一块黑土捏成的石头。在阳光暴晒之下,这块泥土制成的石头又硬又扎手,即使晒成了一堆粉末,也能够扬别人一个灰头土脸。然而,在一场突其而来的疾风暴雨横扫之下,它立刻被浇成了一堆烂泥,扶不上墙头,一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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